五彩斑斓的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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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一八ABO】若有情深番外3

也望:

番外3








  我有一个很奇怪的名字,我看见过我爹用毛笔工工整整地写在纸上,那纸太糙太薄,他写得又太用力,晕开一大块来渗透了底下一沓。他只是沉默地写着,不与我讲话,所以我从来理解不了它的意思,就像我理解不了我爹一样。




  很小的时候,我总觉得我爹不太喜欢我,他从不像其他的父母那样,让我骑在他的肩膀上,带着我去捉蜻蜓捉蝴蝶放风筝,他只是很长时间地坐在那里,看看天,看看地,更多的时候是在看我。就连他看我的时候也从不像其他的父母那样,是带着笑意和慈爱的,他只是看着我,好像是隔着千万重云雾在看着我,好像我只是个物体,好像是在透过我妄图看着其他什么人。




  我以为他不喜欢我。




  其他人都说我俩长得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,一样的虎牙,一样的酒窝,一样的眼睛。他有时候会摸摸我的脸,手指长久的停在我酒窝的位置,我把手背在身后,绷着脸大气都不敢出,于是他对我说:“小山,你笑一笑吧。”




  我只敢抿着嘴小小地露出一个僵硬的笑,他会摸摸我的酒窝,像是满足了,一会儿又像是怅然若有所失。我不解地问他,“我的酒窝和爹爹的不是一样吗?”




  他笑,也露出两个酒窝来,低声对我说:“不一样的。”




  我大起胆子去戳他的脸,“明明一样嘛。”




  他又不说话了,打发我出去玩,我几步跑出家门,回头一看,他还是在那里远远地看着我,好像他的人生只剩余了这个动作一样。




  我和我爹关系亲密起来是在我长大了些之后。




  我和隔壁小五子到塘里抓了些泥鳅,用个小桶子装着提回了家。一进家门,看见他坐在一堆竹篾当中,借着日光在编一个背篓,他编得不太熟练,手上被割出了些血口子,好几次我眼睁睁看着已经成型的篾子又散开了,这无疑让人沮丧,但他很有耐性,返回去又一点儿一点儿地从头开始编,我从没见过他那么专注的样子,连我进了门他都不曾发觉。




  他还是病怏怏的,但好歹有了些生气,不像以前,除了去地里拔一点儿土豆萝卜,去隔壁换一些米之外,老是坐在门口,不喜欢说话,每天跟着太阳的方向移动着他的位置,从东角搬到西角,这一天也就结束了。外面的太阳再大,也晒不化他,晒不暖他。




  他的手白生生的,手指纤长,骨节分明,柔软却冰冷,像一块上好的羊脂玉。第一次被螃蟹夹的时候,食指冒出了一颗血珠,他把手指放到水里摇了一摇,那些血随着溪流的方向渐渐稀薄,最后一丝一丝飘散不见了。他站起身来,对着日头看了看食指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,自言自语:“原来也没这么疼。”




  我没告诉他,无论什么伤口,最疼的并不是出血的那个瞬间,而是伤口没愈合之前不小心被触碰到的每一个时候。




  现在他除了跟邻居大婶学着编竹篾外,也开始做其他的活计了,人似乎也开朗了许多。他和邻里打招呼,我不知道他说起话来的样子是那么动人,好像整个人群里只有他才是焦点一样。他也开始带着我玩儿,陪我去河里抓螃蟹,陪我去放风筝,陪我满屋子闹腾。




  他的手从来不应该用来挖地、播种、挑米和抓螃蟹,因为这样的手是很容易受伤的,但做的活儿多了,受伤的次数也多了,那双手就没那么一尘不染了,有的地方磨出了些小小的茧子,哪怕不小心被锋利的刀口划到,也没那么容易流血了。




  所有人都以为他好起来了,从心理上。但他每天晚上还是会怕鬼似的抱住我,眼睛紧紧地闭着,带动睫毛不停地抖动,噩梦缠身一般在我耳边呼出一口口凉气——他每次都重复着同样的三个字。




  张启山,张启山。




  他不知道他每天夜里在梦里说了什么,只有我能听见。他以为他自己一天一天地在好起来,但只有我知道,他没有。




  我不懂这三个字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,他的语气不像是仇人,更不像是情人,张启山这三个字梦魇一样缠住了他,也牢牢地刻在了我的脑子里。




  我好奇,迷惘,但却从来不感到憎恨。




  最开始遇见时,我不知道他就是张启山。他以和一个军人不相称的温柔给我擦脸,帮我把背篓扶起来,他对着我笑,露出半边脸的酒窝——我一向都不太喜欢有酒窝的人,除了我爹,我以为我娘就是一个抛弃了我爹和我的人,一个长着酒窝的人。




  但他不一样,他笑起来和我爹从前很像,看着他是在笑,但你在他身上却感受不到一丝愉悦,我对他讨厌不起来。我回头看他时,他远远望着我的样子,简直和我爹一模一样。奇怪的是,其实除了那对酒窝之外,他和我爹长得一点儿都不一样。




  遇到副官,再找来张启山,这真的不是我的本意。后来他们俩开始吵架,或者是我爹在单方面的反抗,他骂张启山的同时还恶狠狠地盯着我,我从没见过他这样露出尖牙的样子。




  但我一点儿都不害怕,他才不是什么豺狼虎豹,动不动就对人龇牙咧嘴展示他的獠牙。他只是被逼急了,让他忘记了自己不过是一只人畜无害的羊,他努力表现出的凶恶我在他眼里一点儿都没有看到,我只想走过去抱一抱他,对他说,“爹,你放心,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。”




  他听不进去,从前他藏得很好的那些病痛似乎一夜之间侵袭了他,他拖着孱弱的身子神经质地在屋里走来走去,一会儿看着我说,“你走吧,你们都走吧。”一会儿又紧紧地抱着我,很可怜地哀求一样,“小山,你别跟他走好不好?”




  我开始痛恨那天误打误撞找到张启山的自己。




  在张府的头几日他和最开始没什么两样,木头桩子似的,不说话,也不吃饭,他抱着我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仿佛是坐在一堆冰块里,冻得我牙齿都在打颤。




  张启山不知道和他达成了什么协议,他发着狠要把自己养好起来。在张府里,连我这个小孩看了张启山都觉得好笑,从我爹吃药开始,厨房就成了他的地盘,经常是浓烟熏得人直流泪,别人都待不住,他被呛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也不肯走,把药端出来的时候,眼睛通红,脸上头上落满了黑灰,整个人像从煤堆里爬出来的一样。




  张府好像成了我爹的地盘一样,他可以耀武扬威地在这里横行霸道,但真正的主人却畏首畏尾,见了他都得绕着道走,见不到又不甘心,偷偷摸摸地跟着,藏在假山、树木后面,时不时一些下人叫上一句“张大佛爷”,我爹一回头,他讪讪地笑,不知道说什么,做错事一般低着头尴尬地走了。




  但也不是没有效果的。那些菜连我都觉得难吃,我爹会敲一敲我的头,说,“别浪费粮食。”有时候我比他先看见张启山,拉拉他的衣角,“爹,你看,那个叔叔又来了。”




  他抿着嘴很轻地笑,小声地说,“没关系,他喜欢就让他跟着吧。”




  总之发展迅速像是要把这么多年的份儿一起补回来一样。




  我问他,“好歹这么多年,你的心肠也太软了吧。”




  他摸摸我的头,说,“是啊,已经这么多年了。”




  得了某些人的基因,我承认我是个早熟的孩子,但到最后,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,他给我取了这样一个名字,却从来没有完完整整那么叫过,哪怕一次。  




—END—




因为前面出本调查,没多少小伙伴想要,所以本就不出啦,放出全部的TXT,想要的可以自取。谢谢大家,鞠躬!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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